鄂王岳飛、循王張俊、蘄王韓世忠、鄜王劉光世。修裁過的《中興四將圖》作者為南宋宮廷畫家劉松年,住在清波門,清波門又有一名為“暗門”,故其又稱為“暗門劉”。原圖上四將身邊各有一位侍衛。
水晶山前正在造浙江省環保輻射監測基地,因為半山一帶是杭州市地下文物重點保護區,所以工程開工前,考古部門先進場勘探。
三四塊嵌在土裏的碎青磚,讓杭州市考古所的梁寶華感到有戲,就用洛陽鏟打了下去(洛陽鏟,長柄,鏟頭為半圓筒狀,打入地下再提起來時,鏟頭就帶出一筒土,對土壤結構、顏色、密度和包含物的辨別,可判斷地下有無古墓葬),下去沒多深,鏟頭碰到了硬物,梁換個地方再打,差不多的深度,再次碰到硬物。
他趕緊叫來民工大面積發掘,今年10月下旬,一座罕見的南宋大墓重見天日。
泥土一層層揭去,一大片青磚裸露出來,長28釐米、寬8厘米、厚4釐米,這是香糕磚,南宋時期最典型建築材料,前幾年在吳山腳下的南宋恭聖仁烈皇后宅遺址和南宋臨安府治遺址上,都曾發現過。
最後,所有香糕磚拼成一個圓形平臺,除去被毀部分,剩餘的平臺約89平方米左右,直徑約12米;平臺周圍有一圈排水溝,寬8釐米、深9釐米;最外面,還有一圈用條石築成的擋土墻,殘高25—58釐米。
在平台中央,考古人員發現了兩座並列的墓室,長270釐米、寬127釐米、深130釐米,應該是一個夫妻墓。
可惜,墓室遭盜,幾乎空無一物,棺木和屍體也不見蹤跡,僅剩的幾件文物是:
四頭鐵牛,放在東側墓室四個角落,長約一手掌,雖已高度腐朽,依然可看出每頭姿勢都不一樣;一隻南宋定窯白瓷碗,做工考究,上繪纏枝荷花;一隻青瓷粉盒,應是女主人生活用物;一個殘缺的銅鏡把和一把開元通寶的錢幣。
在東側墓室中央,有一個正方形的淺坑,梁寶華說,這是古墓中的“腰坑”,一般放一些可以保平安的貴重東西,但現場腰坑裏同樣沒發現東西。
雖然沒有發現什麼隨葬品,但按墓的形制和規模來看,墓主人當是一位極有身份的人。
“到目前為止,杭州發現的宋墓都是中小型墓,墓室長度一般在2.5米以下,寬1米左右,多為單室墓。像半山這樣大規模的夫妻墓,十分罕見。”梁寶華說。
能和這座南宋大墓在規模上相媲的僅有2004年在桐廬象山橋發現的一座南宋大墓——形制差不多,也有一個香糕磚砌成的圓平臺,直徑達17米,周圍有擋土墻和排水溝,只不過在平台下發現了三個墓室,一夫一妻一妾。
墓主可能是
中興四將之一的劉光世
劉文村的胡寶奎老人說,劉文村以前叫劉墳村,但是否因這座剛發現的大墓而來,就不清楚了。
考古人員在清初《湖壖雜誌》發現這樣的記載:皋亭山下有劉墳,為南宋鄜(音同夫)王劉琦的墓。開始這裡有座顯寧寺,為五代時所建,鄜王看中這裡的風水,就把寺遷出去,修建了自己的墓。
這段記錄,讓考古人員很迷惑,因為歷史上,鄜王和劉琦是兩個人。
南宋被封“鄜王”的只有一人,即被稱為“中興四將”之一的劉光世(1089—1142);而劉琦,雖然也是同時期的抗金名將,但較為普遍的說法是,他葬在福建安溪或湖南瀏陽。
考古人員繼續查考歷史資料。在清雍正修編的《浙江通志》上,也有關於宋鄜王劉琦墓的記錄,說是根據《鹹淳臨安志》和《杭州府志》等地方誌記載,墓在定山,即今轉塘一帶。但在這條記錄下,《浙江通志》還有一注解,說明宋鄜王和劉琦不是同一人,疑古書記載錯誤,劉琦應為劉光世。
這條注解印證了工作人員的懷疑。目前,考古部門的推測是,轉塘定山,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過大型南宋墓葬,半山南宋大墓很有可能是宋鄜王劉光世的墓葬,和劉琦無關。
劉光世在杭州的豪宅在原先的風起橋,宋時稱新莊橋,有座景靈宮,裏面供奉的是北宋皇帝的衣冠、牌位,南宋皇帝每季的第一個月都要去祭獻;景靈宮建於1143年2月,最早就是劉光世的宅地。
劉光世的那些事
史學家把宋高宗趙構建南宋王朝、初期抵禦金軍入侵的這段歷史稱為“中興”。“中興四將”是張俊、岳飛、韓世忠、劉光世,是當時最著名的抗金將領。
劉光世恐怕大家比較陌生,但故事卻不少——他和岳飛一樣,是堅定的主戰派,但對陣金軍,卻屢屢脫逃;沒了他,趙構差點退位,但也是他,害得趙構沒了生育能力;他的部隊是當時宋軍五大主力之一,但他也是“四將”中最早被解除兵權的;岳飛蒙冤多少和他有關,但他沒像韓世忠那樣,為戰友仗義執言,也不像張俊一樣,和秦檜以“莫須有”害死岳飛,晚節不保。
絕對忠心
劉光世比岳飛大14歲,老家在現在延安志丹縣,父親劉延慶是抵禦西夏的名將,北宋末年西北軍區司令員。
軍營里長大的劉光世弓馬嫺熟,在軍界嶄露頭角,是1120年,隨父鎮壓方臘起義;後來,他又因鎮壓張迪起義,升到正四品。
靖康元年(1126年),劉光世在老家杏子堡打了場漂亮仗——擊敗了金軍的友軍西夏;但這時,金軍卻攻陷北宋首都開封,劉延慶在保衛戰中陣亡。劉光世率3000人馬救援,但半道上聽說北宋已經完了,立馬轉彎去了山東,投奔當時還是康王的趙構,當即被急需人馬的趙構任命為元帥府五軍總司令。
待趙構稱帝建南宋後,擁立有功的劉光世自然受到高度信任和重用,確實也為趙構立下了很多汗馬功勞——
當時除金兵南侵,南宋內部的起義、反叛更是不斷,劉光世在“安內”上幾乎無往而不勝,先後鎮壓了山東的李昱起義、鎮江兵變、張遇叛亂、李成叛亂;被授予奉國軍節度使,是南宋第一位享此殊榮的將軍。
1129年4月,苗傅、劉正彥在杭州發動兵變,皇帝座位還沒坐熱的趙構被囚禁。苗、劉給劉光世開了一個價——只要倒戈,國防部長(太尉)就歸他;劉光世一口回絕,聯手韓世忠平定了“苗、劉之亂”。趙構復位後,把國防部長給了他。
逢金必逃 銅板退兵
南宋初年,宋軍有五大主力——韓世忠的前護軍(8萬人)、岳飛的後護軍(10余萬人)、劉光世的左護軍(5.2萬人)、吳介的右護軍(7萬人)、張俊的中護軍(8萬人)。吳玠防禦長江上游、岳飛防禦長江中游、劉光世、張俊、韓世忠共同防禦長江下游。
與金軍對陣中,劉光世經常把指揮部設在後面,幾乎是“逢金必逃”——
1129年元月,金軍進攻
揚州,劉光世帶領萬餘兵馬奉命阻擊,但“劉家軍”還沒遇上金兵就全部潰散;金軍只500騎兵就殺進了揚州,倉惶出逃的趙構只來得及帶上10個隨從,還嚇出了陽痿。
9月,劉光世率宋軍主力駐防九江,未及交鋒,又率軍南逃。
1130年,淮安被圍,趙構5次下令命劉光世增援,但劉拒不執行。
1131年夏,時任御前巡衛軍總指揮、浙西最高行政長官兼任鎮江市長(知府)的劉光世,駐防鎮江,與金軍左軍副元帥完顏昌隔江對峙。
劉光世上書,死活不要擔任鎮江知府。趙構當即駁回,知道劉光世只要不兼這個市長,就不必承擔“守土有責”的責任,估計又要逃了。
跑不了,又不願打,結果劉光世想出一條妙計——
他在軍中鑄造了一種特殊貨幣:正面是“招納信寶”,背面是“使”;然後對被俘的金兵一律好吃好喝好招待,臨走時多送“招納信寶”,承諾,凡拿此錢來宋軍防區的金兵,一律享受VIP待遇,酒菜招待,來去自由,願回家者,發足路費。
這招攻心戰很快奏效,金兵不斷開小差,不到兩個月,完顏昌的兩支精兵“奇兵”、“赤心”,軍心渙散,被迫退兵。
(1982年北京舉辦的中國歷代貨幣展覽中,“招納信寶”錢幣被列為珍品之一;杭州歷史博物館也有一枚,是已故錢幣大師馬定祥所贈,1953年西湖疏浚時出土)
皇帝心思他最清楚
1136年,金軍30萬人馬再次南侵,駐守廬州要地的劉光世又逃了,宋軍防線崩潰。加上他以前屢屢畏敵行為早就引得朝野共憤,很多人上書要求嚴辦。但趙構卻猶豫了——劉當年平亂、擁護有功,立場堅定,有恩于己;拿下劉光世,五大主力之一的“劉家軍”嘩變怎麼辦?
關鍵時刻,為官老到的劉光世看穿趙構心裏最怕的一件事——兵權!主動上書要求卸甲歸田,交出兵權。
趙構意會。於是,“中興四將”中,劉光世最早被解除兵權,但同時又被封為“榮國公”,賜豪宅一套。病死後,還被追封為鄜王。
有人不服,說賞罰不明。趙構說,這是做給某些功高蓋主的人看的,杯酒釋兵權懂不懂?
劉光世當然懂,退休後,經常拿著趙構賞賜的珍寶古玩,津津有味地把玩到後半夜。這種表現,讓皇上相當滿意。
劉光世的5.2萬人馬,趙構開始想劃給岳飛的,誰叫岳帥能打呢。但張俊和秦檜跳了出來,說百姓現在只知岳家軍,不曉得有你這個皇帝,你還給姓岳的兵馬?
可憐只曉得打仗,不懂政治的岳飛,還整天跟趙構吵著要人,一心想著壯大軍隊,北伐中原,收復失地。1137年,他和趙構的“蜜月期”徹底結束,後果大家都曉得了。
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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